第105章 借刀_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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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借刀

  盛煜并未声张回京的事。

  为免周令渊察觉他行踪后狗急跳墙,做出对魏鸾不利的事,从朗州一路疾驰,抵达京郊后,盛煜丝毫没在官道城门露面,而是去了玄镜司在京郊的一处哨所,召来负责在东宫附近盯梢的主事。

  据主事禀报,周令渊近来除了上朝、入宫禀事外,没出过东宫。因东宫各司每日均有不少车马出入,运送蔬果柴炭日用器物,倒不知是否有人被偷运进去。而至于东宫内的情形,里面有六率看守巡逻,玄镜司能探到的着实有限。

  盛煜听罢,拧眉不语。

  周令渊既劫了魏鸾,为防章家再生歹念,定会将魏鸾藏在最稳妥的地方。章家与东宫盘根错节,周令渊长于妇人之手能耐有限,彼此挟制的情势下,唯有东宫是最妥当的所在。魏鸾如今定是藏在东宫的某处,由太子亲信守着。

  玄镜司的耳目遍及天下,因永穆帝格外信重,在宫廷里也有眼线,都是在永穆帝跟前过了明路的,每一颗棋子都安插得不易,藏之极深。

  盛煜若调这些人,倘若稍有不慎被周令渊察觉,动了根本,永穆帝得知后定会迁怒魏鸾。

  帝王威重,决不许他因私废公,盛煜很清楚。

  他想探到魏鸾的藏身之处,得找个极熟悉东宫的人,尽快探明确切的位置,一击而中。且此人能令周令渊和永穆帝打消疑虑,免得时候连累魏鸾。

  盛煜倚案沉吟,片刻后,忽然想起个人。

  ……

  长春观里,新安长公主煮茶调香,因时近重阳,正琢磨着办场赏菊宴。

  这等场合自非寻常人能踏足,请帖由新安长公主亲自拟定,送到京城才俊的手里。在丧偶寡居的悲伤过去后,她已办过许多这等宴会,差不多的才俊都邀遍了,可惜没个中意的——寻常读书人虽有才华,却无刚健威之气;崭露头角的年轻武将固有威武之姿,才学却稍有欠缺。

  她闻着茶香,不自觉地又想起了盛煜。

  京城内外,像盛煜那样文武兼修、器度豁如的男人,着实凤毛麟角。

  新安长公主贵为先帝幼女,又有个惊才绝艳的驸马,能瞧得上眼的着实不多。可惜盛煜已有妻室,从那日夫妻游山的情形看来,两人间也并非她预想中的疏冷。这多少让新安长公主觉得遗憾,拈了根线香,摇头叹息。

  便在此时,侍女禀报说玄镜司统领来访。

  新安长公主微愕,忙命人请入,不待片刻,就见盛煜大步而来。他穿的是寻常的深青长衫,冠服不算贵重,却因身姿颀长峻拔,气度矫健刚毅,望之伟岸严毅。对上长公主的热情笑意,他的神情未有半分波动,只说有要事须询问章念桐,还望长公主行个方便。

  那神情姿态,极为沉肃郑重。

  新安长公主深知玄镜司在皇兄跟前的分量,哪会阻拦,亲自引盛煜到关押章念桐的屋舍,将钥匙交予盛煜,而后带了随从离开。

  盛煜遂命卢璘守在屋外,他开锁进屋。

  长春观在新安长公主搬过来前,曾翻修过一回,这些屋舍也是在那时建起,虽不算富丽堂皇,用料却都贵重。掀门入内,里面也颇宽敞,桌椅屏风俱是上品,窗扇却都是钉死的,因长久不通风,加之山中潮湿,里面霉气颇重。

  盛煜环视四周,没看到章念桐,径直进了侧间。

  窗外绚烂秋阳朗照,鸟雀树梢腾挪,屋里却死气沉沉的,侧间临窗摆着张短榻,旁边高高摞着些书,章念桐此刻正屈腿坐在短榻上,脑袋低垂,也不知是在翻书,还是昏睡。比起从前端庄耀眼的太子妃,她此时缁衣素发,姿态委顿。

  盛煜放重脚步,踩得地砖轻响。

  章念桐被这动静惊醒,听得出这脚步与观中小道童的迥异,诧然抬头,便见有道魁伟的身影站在数步外,如山岳矗立。屋舍建在树荫里,加之窗扇紧阖阻断光线,满屋昏暗中,那张脸愈显得神情阴鸷,森冷骇人。

  她下意识后缩,神情戒备,“是你?”

  盛煜不语,忽而抬步近前,手指撩起衣袖,隔着层布帛扼住她的脖子。

  “有事问你,最好如实交代。”

  声音冷沉森然,手指关节稍稍用力,扼得章念桐呼吸一紧。

  章念桐似欲反抗,伸手去抓开盛煜的手臂,却见他左手猝然出袖,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抵在了她胸口。对于章氏之人,盛煜原就深怀恨意,更何况章念桐在镜台寺设局埋伏,欲取他和魏鸾的性命,心肠歹毒狠辣。那匕首毫不迟疑地刺破衣衫,划破皮肉。

  锋锐冰凉的痛感传来,章念桐大惊失色。

  因章太后和周令渊母子尚且在位,定国公仍手握重兵,她哪怕被废了太子妃之位,软禁在此,也不过是被新安长公主蓄意磋磨折辱,却从未真的动过兵刃。但此刻,盛煜那等阴鸷森冷的神情,分明是不惧取她性命的。

  更何况,数番争杀搏命,他有足够的理由杀她。

  恐惧汹涌袭来,她霎时僵住。

  片刻后,她缓缓收回了手,声音被卡得沙哑,“想问什么。”

  “太子擒了内人,会藏在何处?”

  “他擒了魏鸾?”章念桐怀疑是听错,瞧见那副神情,心知不是说笑,一时间五味杂陈。

  数年夫妻,她当然知道周令渊对魏鸾的执念有多深,亦知当时永穆帝下旨废太子妃,周令渊不曾出言维护,也是因她谋害魏鸾。章念桐竭力不在乎夫妻间的感情淡薄,被困于此,只暗祷章家能力挽颓势。谁知这等节骨眼上,周令渊不想着速战速决,竟还有心思去想女人?在魏鸾明摆着倒想盛煜时,还念念不忘?

  一个有妇之夫,比东宫荣宠和他们的孩子还要紧?

  真是荒唐又可笑。

  她咧了咧嘴,疼得眉头紧皱,却哂笑道:“我怎知道她会被藏在哪里。”

  “东宫。”盛煜沉声。

  章念桐对上那双阴沉森寒的眼睛,霎时明白了盛煜的意图——东宫里有六率防卫,玄镜司再怎么手眼通天,也不可能在东宫放肆,去查魏鸾被藏在何处。而她曾是东宫主母,熟知东宫的一切,何处有布防、何处有密道、何处能藏人,她甚至比周令渊还清楚。

  事实上,章念桐也很快就猜到了魏鸾的藏身之处。

  那一瞬间,她竟觉幸灾乐祸。

  脑海里浮起周令渊孤身坐在空荡金殿的情形,勾起熟悉的嫉恨与悲凉。她曾为周令渊的温润端贵而动心,也恨他心有所属,丝毫不顾她的颜面,却奈何不得周令渊半分。所以她将嫉恨都转到魏鸾头上,明着温厚亲和,暗里恨不得杀之后快。

  如今魏鸾竟落到了周令渊手里。

  虽然这于她而言很讽刺,但若魏鸾被周令渊糟践,盛煜定难容她。届时红颜祸水,为夫君所弃,为章氏所厌,周令渊又没足够的能耐护住她,下场可想而知。没了盛煜撑腰,想摆弄魏鸾简直轻而易举!

  章念桐忍不住想笑,眼底涌出讥嘲。

  盛煜微怒,右手用力,骨节轻响。

  强劲的力道加在细弱的脖颈,霎时扼住章念桐的呼吸。脖颈间传来骨血爆裂般的疼痛,仿佛要被拧断似的,她惊恐地瞪大眼,笑声被卡在喉咙,嘴巴张了张,如同涸泽的雨,讥嘲的神情亦迅速褪去,代之以慌乱挣扎。

  盛煜手指停顿,在她窒息前,稍松手指。

  章念桐惊恐到了极致,一口气猛吸进去,差点呛住,她眼前昏黑,趴在短榻上大口喘气。生于富贵之乡,享尽优渥尊荣,谋算旁人性命这种事,于她而言不过是几步棋。她的手上沾过不少血,却还是头回离死亡这样近。

  惊魂未定地抬头,看到盛煜目沉如刀。

  “取你性命易如反掌,便是将你关紧玄镜司严审,章家也奈何不得!进了玄镜司大狱,章家死士的嘴都能撬开,你想试试?”他冷笑了声,神情冰寒,牙齿森白。

  章念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

  在盛煜再度伸手时,求生的**终归战胜了傲气,她背抵墙壁,看得出盛煜的肆无忌惮,连谎都不敢再说,只哑声道:“琉璃殿。东宫里殿宇甚多,能藏人的也不少,但魏鸾若真被太子捉住,定会被安置在琉璃殿。”

  见盛煜眉头微动,似在审视,章念桐忍着脖颈剧痛,哂笑道:“那是太子给魏鸾筑的金屋,太子做梦都想让她住进去。何况,他也不舍得让魏鸾受委屈。”

  盛煜沉眉审视,片刻后朝她摊开手掌。

  “东宫里定还有你的眼线,给个信物,供我驱使。”

  章念桐稍加迟疑,老实取下绣了徽记的香囊,又说了个东宫侍女的名字。关乎章家存亡的事情上,她自不会轻易跟盛煜透露消息,但若只是为魏鸾的事,章念桐可不想因两个男人的荒唐而到玄镜司狱中吃苦。更何况,只是给个能探东宫消息的眼线,容易得很。

  她给得爽快,盛煜也没再耽搁,当即潜入京城。

  而后,命人拿信物到东宫找那侍女,探查琉璃殿的动向,很快就有了回音。

  那侍女是掌食内官,出入东宫方便,因身负照顾各殿饮食之责,在内走动也极便利。见着章念桐的香囊,她哪里想得到背后的人会是章家死敌?还以为章念桐起复有望,欢喜之下,当即往琉璃殿周遭走了一圈,而后出宫回禀。

  据她所言,三日之前,向来空置的琉璃殿里忽然安排了人住,周遭派侍卫把守,不许旁人擅入。典膳局也在那时得了太子亲自传下的命令,供给琉璃殿的饮食须格外精心,只是食物皆由侍卫来取,不用她送。今日奉命窥探,倒远远地瞧见殿前站了位华服美饰的女子,据说太子近来得空便往那边去。

  盛煜听罢,且喜且忧。

  所喜是魏鸾果真身在东宫,既能在殿前逗留,想来性命无碍,未遭章家狠手。所忧者,周令渊自朗州之事后性情大变,已非昔日温和内敛的做派,能做出劫夺官眷后将她藏在东宫这种枉顾人伦的事,只怕魏鸾这两日过得很是艰难。

  盛煜哪里还能等,既已有了确切消息,当即纵马杀向东宫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:媳妇我来啦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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